曹王尽管内心对正统观念不象其父 看得那么重 , 那 么 自觉 , 但正统思想仍是其想方设法克服的一种外 在的心理障碍 。 从 这两人的内心描写中 , 我们完全 窥视到 , 正统意识在曹操心灵深处的障碍远远大于 曹工 。 与曹王相 比 , 刘备也是称 了帝 , 但刘备的心 理障碍大于王而 小于操 。 原因是刘备毕竟是汉室之 后 , 出身 、 地位决定他的心理障碍是先天的 少于曹 操 。 然而书 中没有直接 写刘备的这种优越感心 理 , 而是通过 正统观 念极 强的诸 葛亮的 劝进体 现出来 的 。 这种对比 、 借 代 、 烘托的心理描 写方法 , 是 中 国 古典 小说写心的又 一特点 。 在称 帝这个问题 上 , 对上述几个人都是分层次递进式写出了人物的心理 变化层次 。 在 曹操看来 , 众文臣 的劝进 , 是出于好 心拥戴 , 因此来 一番表 白心迹 ; 而东吴 的 _ L 表 劝 进 , 则是来 至歹意 , 所以曹操掷表 于地 , 表示轻 蔑 和识破 小儿机谋的得意 。 与曹操不 同 , 曹王是急于 称 帝 , 但听 了王 朗 、 贾诩等人的提醒 , 心理也出现 了恐天下后世留下骂名的顾虑 。 而这种顾虑 , 是随 着上 表谦辞 , 献帝二次 下诏 , 又 筑坛禅让等掩耳盗 铃方法 , 逐步解除的 。 至于刘备 , 正因为他是汉室 后裔 , 所以称帝的外在压力基本没有 , 但内心却存 压 力 。 这 种来 自内心 的障碍不 同于 曹操 , 是 自觉 的 。 当然这也是作者的正统观念所致 。 刘备对于诸 葛 亮的第一次 劝进 , 曾明确表示 : “ 今 一旦 自立 为 帝 , 与篡逆 何异! ” “孔明苦劝数次 , 汉 中王 坚 执不 从 ” 。 接着是孔 明 装病 , 刘备前往探视 , 诸葛亮当 刘备面说出 了称帝的充分理 由 , 并以卧病对刘施加 压力 。 这时 刘备 的心理有了变化 , 这个变化是通过 刘备的表 白与诸葛亮的动作表现 出来的 。 刘备说 : “吾非推 阻 , 恐天 下 人议论 耳 ” , 担心 这样会 “ 陷孤 于不义 ” 。 这与 “ 坚 执不从 ” 显然有 了很大的 变化 。 孔 明正是从 这种表 白中理解并摸到 了刘备的心理 , 所以 “听 罢 , 从榻上 跃然而起 , 将屏风一击 。 ” 表 面 看是 写对话 、 动作 , 实际上 是 在动态 中活画 了刘 备 、 孔明二个人的心理 。 从 中不难看 出 , 刘备的心 理 变化层次 。 诸葛亮也同样遇 到了称帝的问题 。 从 地位 、 威望 、 权势等方面看 , 诸葛亮之于刘禅同曹 操 之于献帝 , 基本是相似或相近的 , 然而二 人的心 理 却有着 明显的区别 。 刘备深 知刘禅是个扶不起来 的天子 , 因此 在临终时 “ 一手掩 泪 , 一 手执其手 , 日 : ‘肤 今死 矣 , 有心 腹之 言相 告 ! ’ ‘君 才 十倍 曹 工 , 必能安邦定国 , 终定大事 。 若嗣子可辅 , 则辅 之 ; 如其不才 , 君可 为成 都之主 ’ 。 孔明听 毕 , 汗 流遍体 , 手足失措 , 泣拜于地 日 : ‘臣安敢不竭股胧 之 力 , 尽忠 贞之 节 , 继之以 死乎 ! ’言讫 , ‘ 叩头 流 血 。 ” 同样 是拒不 称帝 , 孔明与 曹操的心 态判然 而 异 。 以 上 所举四 人 中 , 两 人称帝 , 两人没 有称 帝 , 其间四人 又有交 错似的异 同 。 作者虽未进行 静态的 大篇幅的直接心 理描写 , 但各人心态 、 心理 , 乃至 深层的文化潜意 识 , 却昭 然若揭 。 同时 也体味出文 字背 后作 者的 正 统观 念和褒 贬心理倾 向及感情 色 彩 。 有趣的是 , 形象的深层文化心理结构 , 作者的 深层 历史 文化心 理结 构 , 读 者的传统文 化心理 结 构 , 都处于半径 不同的一 个同心 圆上 。 我想 , 千百 年来 , 历代 不同阶 层的读 者 , 之 所以喜 欢这部作 品 , 关键之点可 能就在于这种共 同的传统文化心理 结构 , 当艺术之 笔点到圆心 , 就发生 了共振 , 共鸣 所 使然 。 不然 , 曹操 、 孔明称帝有何不可 ? 为什么 刘备称帝读者在 心理上 、 感情上 能够接受 , 而曹王 称 帝却感到不正常 、 不舒服? 刘备死 义的心理基础 在 《 三国 演义》 中 , 作者是 调动一 切艺 术手 段 , 倾注全部感清 , 对刘备的死义作了不惜笔墨的 大 肆铺陈 谊染 。 完全 可以这样说 , 刘 备死义 的描 述 , 是作 者塑造 刘备 这 一 艺术 典型形 象的搁 笔之 处 , 也是刘备最后成为政治道德完善的艺术典型的 关键之 点 。 刘备是在死义的悲壮 而光辉的行为 中 , 象一尊完美之神 树立在人们的心 中 。 然而 , 就在读 者为其舍生取 义的高尚道德情操所感动时 , 又 在思 考 一个令人 费解的问题 。 那就是 , 作为正统观念形 象化 身的 刘备 , 为什 么会舍忠取 义 ? 为 给二 弟报 仇 , 竟置江山社 樱于不顾 ,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状态? 刘备的这种行为 , 是否合乎人物形象思想发 展的内在逻辑? 其心理基础又是什么 ? 作 品在开篇伊始就告诉读者 , 刘 、 关 、 张桃园 结义 , 发誓 同心协力 , 救困扶危 , 上 报国家 , 下安 黎庶 , 他们 的 巨标 、 目的 和心理 基础是完全 相 同 的 。 亦 即辅佐 当今天 子 , 保住 刘姓天 下 , “辅 汉安 · · 11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