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7 罗贯中的一生跨越了两个时代。他抱负不凡, 又有极浓厚的封建正统观念, 所以在元末社会动荡之际, 他 极有可能投身于反元的浪潮中去。他没有环境、 也没有精力和兴趣坐下来写煌煌大著。在明初, 他已有了丰富 的人生经验; 又隐居江湖, 屏绝尘世, 以致连/ 忘年交0尚/不知其所终0。有了充裕的时间, 这样, 他才能最终完 成老到峻刻的5三国演义6。加上明初大兴文字狱, 文人稍有不慎, 刀锯随之, 所以5三国演义6写成之后, 必是 / 藏之名山0。以致我们今天在明初著录中犹找不到有关它的片言只字, 从而也导致了后人对罗贯中生平及其 他创作情况说法歧异不一, 以讹传讹。 二、 关于小说的创作意图 5三国演义6的主题是什么?这也是目前学术界争论不休的问题。我同意黄钧先生的/ 悲剧说0( 详见5社会 科学研究6八三年第四期), 笔者试图从小说创作的时代背景入手, 进一步探究这一主题形成的原因。 朱元璋非常重视儒士的作用, 求贤之诏屡颁。5明史6卷九十四5刑法志6中5大浩二编 # 苏州人才6第十三 云:/ 率土之滨, 莫非王臣。 寰中士大夫不为君用, 是自外其教者, 诛其身而没其家, 不为之过。 0可见他为了收揽 人才, 不惜采取极端残酷的办法。朱元璋/ 平日办事只要务实, 不尚浮伪0( 朱国桢5大训记6卷三) , 要求各级官 吏儒臣/知时务, 达事变0。 有一次诏令各县儒学教官至京, /询民疾苦0。 岢岚县吴从权、 山阴县张恒答道:/ 臣职 在训士, 民事无所与。0朱元璋听了大怒, 举汉贾谊、 董仲舒、 唐马周、 宋胡瑗皆务实之儒臣为例, 然后命将吴、 张 两人/窜之远方, 使为鉴戒0。晋王府长史桂彦良上5太平十二策6, 受到朱元璋赏识, 太州教谕门克新言政事直 言无隐、 擢为礼部尚书(见5明史 # 门克新传6)。 罗贯中对人才的看法与朱元璋十分相似。 5三国志通俗演义6中 5诸葛亮舌战群儒6卷写诸葛亮驳答东吴严说: /寻章摘句, 世之腐儒也, 何能兴邦立事? 自古耕莘伊尹, 钓渭 子牙, 张良陈平之流, 邓禹耿之辈, 皆有匡扶宇宙之才, 未审其生平治何经典。 )) ) 岂亦效书生, 区区笔砚之 间, 数黑论黄, 舞文弄墨而已乎?0他认为那种/ 惟务雕虫, 专工翰墨, 青春作赋, 皓首穷经, 笔下虽有千言, 胸中 实无一策0的人是/ 小人之儒0。这实际上代表了罗贯中的看法。那么罗贯中本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?明王 圻5稗史汇编6/ 院本0条载:/ 文至院本、 说书, 其变极矣。然非绝世轶材, 自不妄作。如宗秀、 罗贯中、 国初葛可 久, 皆有志图王者, 乃遇真主, 而葛寄神医工, 罗传神稗史。0这则材料常为讼者所引, 但其实有很多错误。/宗 秀0两字, 一说是/ 宋季0之误。 按照这段话的文法结构, 当是/ 宋季0之误。 把罗贯中作为宋末人, 应是作者误记。 同样把葛可久称为/ 国初0即明初人也是不对的( 明黄公5蓬窗类记6也说葛为/国初名医0) 。元人王显5稗史 集传6中5葛乾孙6条云: 葛乾孙, 字可久, 平江人也。生而负奇气, 仪状伟特, 膂力绝伦, 未冠, 好为击刺之术, 战阵之教, 百家众伎, 靡不精究。及长, 遂更折节读书, 应进士举, 所业出语惊人, 主司方按图索骥, 不能识驰之士也, 把玩不忍舍, 置君亚选。君曰: /此不足为也, 吾宁龌龊从谀, 离析经旨以媚有司意乎。0遂不应试, 犹时时指授弟子, 皆有可 观。金华黄公尤奇其文, 劝之仕, 不应。世传药书方论, 而君之工巧, 独自天得。治疾有奇验, , , 当是时, 可 久之名重于南北, 吴人有之四方者, 必以可久为问, 四方士大夫过吴中, 亦必造可久之居而请焉。其为人倜傥而 温雅, 慈爱而好施, 故人无贤不贤, 皆爱敬之。至正壬辰, 徽寇转掠江浙, 吴人震恐, 浙西廉航(访?) 佥事李公仲 善, 请与君图, 君劝城之, 因守以讨贼, 仍请身任其事。 李公壮其言, 然其计, 卒城之, 而民赖以安。 明年癸巳春正 月, 与予游开元佛舍, 与予言: /吾闻中原豪杰方兴, 而吾不及预, 命也夫!0公云/ 六气淫厉, 吾犯司地, 殆将死 矣, 如期必于秋。0予曰:/ 何至是0。逾数月果卒。 予往视之, 则犹谈笑无他苦, 秋七月, 沐浴竟, 遂偃然而逝。 年 四十有九。 , , 君既没, 而朝廷聘君之命适至, 已无及矣。 , , 从上述材料可知, 葛可久死于至正癸已秋七月, 即至正十三年( 1354), 因此, 他应算是元人, 而不能说是明 初人。 另外, 葛可久有志图王, 之所以壮志未酬, 是因为天不假年, 英年早逝, 并非/乃遇真主0才/ 寄神医工0。 另 外, 5明史 # 葛乾孙6又云: 葛乾孙/ 体貌魁硕, 好击刺战阵法, 后折节读书, 兼通阴阳、 律历、 星命之术, 屡试不 遇, 乃传父业。0从这两则材料中, 我们可知葛可久的才情性格和抱负, 王圻既把罗贯中与之并称, 我们也可想 见罗贯中的个性特点。对照我们前引罗贯中对人才的看法, 我们可以推知罗贯中的性格、 才情、 抱负一定与葛 可久十分相似, 因此, 王圻把两人并称是对的。既然罗贯中正是朱元璋所需要的人才, 为什么他不货与帝王家, 万晴川: 5三国志通俗演义6创作意图考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