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贯中卓越的艺术刻划 , 几百年来 , 诸葛亮简直成了智慧的化身 , 家喻户晓 , 妇孺蓄知 。 岁 贯中是怎样将诸葛亮的形象塑造得如此鲜明饱满 , 光彩四溢的呢?现仅就书中与神怪描写有 牵涉的部分章段进行一些分析 。 首先看 “七星 坛诸葛祭风” 一节 , 吴蜀相联 , 共同御魏 , 万事俱备 , 只待东风 。 周瑜因 东风不来 , 忧虑得 “ 口吐 鲜血 , 不 省人事 ” 。 诸葛亮借探病之机 , 说穿了周瑜的心事 , 自称 “曾遇异 人 , 传授奇门遁甲天书 , 可以呼风唤雨 ” 为周瑜 “借三 日三 夜东南大风 ” , 助其用 兵 。 条件极简单 , 仅需建一高九尺 的 “七星 坛 ” , 拨一百二十人 , 手执旗 擂围绕 , 由诸葛亮 作法就可办到 。 周瑜无不欣然 照办 , 三天之后 , 果然 “东南风 大起 ” , 帮 助 周瑜杀 败 了曹 操 。 这段描写 , 确实令人感到神奇难信 , 风乃无影无 形自然之物 , 怎么能够 “借” ? 加上书 中故布 疑云 , 极力渲染诸葛亮是怎样按苍龙 、 玄武 、 白虎 、 青雀六十四卦布人布放 , 诸葛亮 自己则 “沐浴 斋戒 , 身披道衣 , 跃足散发 ” , “仰天暗 祝 ”, 因此更 令人感 到荒诞难信 。 其 实 , 诸葛亮之所以能借来东风 , 并非他真能呼风唤雨 , 有 “夺天地造 化之 法 , 鬼神不测 之 术 ” , 而是他的天文气象知 识 帮了大忙 。 这在四十六回 “用奇谋孔 明借箭 ” 里已有所透露 , 对于草船借箭 , 鲁肃疑惧不解 , 他求问孔明 “何以知今 日如 此大雾? ” 孔明回答 : “为将而 不通天 文 , 不识地利 , 不知奇门 , 不晓阴阳 , 不看阵图 , 不明 兵势 , 是 庸才 也 。 亮于 三日前 已算定 今 日有大雾 , 因 此 敢任三日之限 。 ” 这番话不仅 道 出了孔明超群的抱负 、 识见 , 而且 也道 出了孔明成功的秘 密 , 即孔明通 晓天文气象知识 , 他之所以丸道三日之后必有大雾是靠 “算定” 的 , 即依据气象知识预测 的结果 。 从艺术的角度来看 , 罗贯中之所以要这样写 , 是为了尽 量渲染神秘气氛 , “神 化” 孔 明 。 宋代画家郭熙则在 《林泉高致》中说得好 “山欲高, 尽出之 则不高 , 烟 雾锁其腰则高 矣 。 水欲远 , 尽出之 则不远 , 掩映断其脉则远矣 。 ” 画物如此 , 画人亦然 。 岁贯中是深知此 中三味的 , 因而他用迷离闪烁 , 夭矫变幻 之笔 , 尽情铺叙 , 他用烟雾掩映 , 不露端 倪 。 这 里 , 神怪气氛愈足 , 描写得愈扑朔迷离 , 孔明的智能也就愈显得超 凡入 圣 , 高深莫测 。 “ 神 怪 ” 气氛不仅没有损害孔 明的形象 , 反而加强 了读者 对他的敬慕与 向往 。 从军事策略来看 , 诸葛亮之所以要筑坛祭风 , 按封布旗 , 装神弄鬼 , 乃是为了布疑阵 , 弄 玄虚 , 使人莫辨真 假 。 “草船借箭” 与 “借东风” 替是诸葛亮把自己的天 文气象知识 准确地 应用 于军事作战的 范例 , 二戏 属同一性质 , 但艺术效果并不同 。 从罗贯中的描写来看 , 两件事 一实写 , 一 虚 写 ; 一似智者所为 , 一似 仙者所为 。 它们珠联 璧合 , 交 相辉映 , 替收 到了极好的 艺术效果 。 因此 , 我们 既不应把借东风看作是神话描写 , 更不应简单地否定这种 “神怪” 描写 。 因为如 果将 “七星坛诸葛祭风” 这一节删去 , 诸葛亮神机妙算的智慧形象肯定会受到极大的 削弱 。 其次是一百 零三回 “五丈原诸葛穗星” 一节 。 楼星是古代一种企图 通过祭祷来消除灾祸 的迷信活动 , 它显然是荒谬不科学的 。 但罗贯中笔下 的整个诸葛亮薇 星不成 , 含恨 归天一节 的描写 , 却决非 “迷信” 二字能概括和否定得了的 。 诸葛亮后 期的 思想行 动 , 由于 蜀 国皇帝 刘禅的猜忌 和牵制 , 已经蒙上了一层阴郁的悲剧色彩 。 六出祁山 , 告不能取胜 , 联结东吴攻 魏 , 吴国又无功先退 , 致使孔明旧病复发 , “昏倒于地” 。 他自知命在旦夕 , 但为了 “上报 君恩 , 下救民命 ” , 并没有灰心丧气 , 坐而待毙 , 而是采用 了该星法 , “披发仗剑, 踏星步 斗 , 压镇将星 ” , 顽强地与死鬼抗争 。 虽 “吐血不止” , 仍 “扶 病理事” , “计议军机”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