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侯 方域 的结局按 史实处理 , 就体现 了另一 番 意图 : 以求深 刻 地揭示 封建知识分 子软弱 和 妥协 的 一 面 。 这 是所谓 见 仁见 智 的 问题 , 两 位剧 作家 各有见 地而 已 。 诚然 , 也 曾有 人 指 责孔 尚任 回避侯 方域失 节的史实 , 可是他 们 没有真正从 文 学的 角度来理解 问题 , 光拿 史 料说 话总 归比较 容 易 。 发人深 思的 是 , 这 种看问 题 的方 法在学 术 界相 当畅行 。 若要 究 其根源 , 则要 追溯 到 中国 传统文 化的 老根 上 去 。 文史 不 分的 治学 观点来源 于文学 和史 著 二位一 体 的古 代文化 。 说来 中国 最早 的 一批 叙 事作 品 ( 指书 写 文学 ) 几乎 都 出 自史 家手 笔 , 《 春秋》 、 《国语 》 、 《 左传》 、 《国策》 、 《史 记 》 、 《 汉 书》 等历 史典籍 向来 被看做 文学作 品 。 难怪做 学 问 的 人一 向有 “ 治学先治 史 ”的 说法 。 当 然这有它 一 定的 道理 , 但也 未必没 有害处 。 它迫使一 代又 一代 的 学者接 受那套 根深蒂 固 的观念 , 即 片面地 从史料 出发去考 证文学 作品 。 似乎 因为叙事 文学脱胎 于史传 , 它就 应 当 不 折不 扣地体 现 出 这 种 “ 血 缘 关 系 ” 。 这 儿好象也 有一种可笑 的 世俗 心 理 : 长 得象 父母的 孩 子 该是讨 人喜 欢 。 把 前边说 的 几点归拢 一 下 , 主要 是一个 艺术法 则 问题 。 文学 的认识 与历史 的认识往 往 不 能苟 同 , 原 因 是 各 自的 出发 点不同 , 所 取 的 角度不 同 , 尽 管二者都 面对 同一个 世界 。 关 于 这 一 点— 为什 么二 者的认识 标准如此 不 一 , 后 文涉及 到 评 价 历史人物与文 学形象 的 两种不 同尺 度的 时候 , 再 作进 一步 说明 。 不 过 , 所 有这 些 都无 意证 明文学可 以 随心所 欲 地编造历史 。 文学 应 当对历史负 有责任 。 这 种 责任不 能理解为只 是替 历史提供 一些生 动的 注脚 , 根本的 一 点 , 是从那些 长满青苔 般 的 古老 的 岁月 中发掘 合乎历史精 神而且具 有道德意 义 的 珍贵启示 , 进而组 织成 自己 的 世 界 。 这个世 界与客观世 界的 衍变 是一致 的 , 同 样嵌有 人 类进 步的 足迹 , 并 且相当清晰地 展示 出世 间沧桑 的风俗 画 。 当然 不是在一 切 细节上 都合上 历史的桦 眼 。 在作 品中 , 一切 历史 细节 , 历 史人物 的行 动作 为 , 都服从 于 一个 总体的美 学原 则 。 作家的创 作意图 正是 体现 于此 。 所 以 , 评价 一部作 品及其 人物形 象 , 必须深入 到作 品内部 , 把作 品作为一个 相对 独立 的整 体加 以考察 , 以便 从美学思想 上把握 作 品的时代特征 和道德倾 向 。 这不是 历史学科 的 方法论所 能代替的 。 既 然要 重新评价 曹操形象 , 就不能不 重 新考虑研 究问题的方 法 。 在接 下去的两个 部 分里 , 我 们联系近年 发表的两 篇有关曹操 形 象研究 的专论再作 具体探讨 。 不妨先说 明一 下 , 这 两篇文章 的作者刘敬沂 同志对一 九五 九年讨论 中针对《 三国演 义》 和曹操形象 的某 些说法持 有不 同观 点 。 作者试 图 纠正人 们从 史学界 那儿带过来 的某些轻率 的结论 , 这无 疑是好 的 。 但 由于 衡量事物 的尺度没有 掌握 好 , 在基 本的方法 论上仍然 没有拧过来 , 结 果不知 不觉又走到 一九五九年 那条岔道上 去 了 。 二 评 价 , 操 形象该 用 哪一 把尺子 刘 敬沂 同 志的发表在《 文 学评论》 八 O 年 第二期 的《 嘉靖本 <三 国志通俗演 义> 中的曹 操形象》 一文委婉 地指 出 : 郭老等人指 责《 三 国演 义> ’ 歪 曲历史 ” 、 “丑化 曹操 ” 的时候 , 没 有考虑 到那部小说 的版本 问题 。 而罗贯 中的 本意不 是把曹操 写成现在 大家熟知 的这 副奸 臣模样 , 这有 目前 所见该书最 早的版本 嘉靖 本 为证 。 作者认 为 , 在嘉靖本 中 , 曹操 形象 “其主导方 面 , 依然 是东汉末年 叱咤风云 的地 主阶级 政治家 , 军 事家 , 是有 志于除残 去秽 , 定乱扶 衰 , 统一 北部 中国 的英雄 。 ”这样 一个 风流调镜 的 英雄 豪杰 自然 跟现 在通行 的毛本 ( 即由毛纶 、 毛 宗岗父子 经手 修订 的本 子) 上 的曹操 大不一样 。 所 以作者 在 随 后 发 表 的 《 <三国演义 > 嘉靖 本和 毛本 校读札记》( 求是 学刊》 八一年 一至二期) 中进 而得 出结论 : 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