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会 , 一 位无名作者的小令 〔 醉太平〕 概括得好 : “堂堂大 元 , 奸 按 专权 , 开河变钞祸 根源 , 落红 巾 万千 . 官法 波 , 刑法重 , 黎 民怨 ; 人吃 人 , 钞 卖钞 , 何曾见 ? 贼做 官 , 官做贼 , 混 愚 资 , 哀裁可怜 忍 ” 到 明初 中央集权 更 是恶性发 表 , 不仅 功 巨大遭杀 戳 , 文人 亦颤栗 子高压 之 下 . 洪武年间 规定 : “环 中士大 夫不为 君 用 , 罪该 抄 杀 ” , 诗人 高启 即 因辞官 而被腰 斩 , 苏 州 文人姚 农 、 王漠被 征不 来 , 也都被斩首抄家 . 在这样 的历史 背景下 , 人 民渴望 能 有为百 姓 造福的 圣君贤相 。 《三国 演义 》的出现 正是反映 了人 民大 众这 种普遍 的历史 要 求 . 罗 贯 中 作为 一个 “ 有志 图王 者 ” , 正 是 想以理 想 的王 道仁 政 求 得政 治道德 的清 明 , 但 在现 实 中这 个 愿望不 能实 现 , 于是 他 就在 历史小说 中寄托这 一理 想 。 所 以尽管历史 上并 无 君 臣披肝 沥胆 的 事 情 , 小 说 则 不妨大 力 谊染 刘备诸葛亮的无 间 契合 , 把他们 作为理 想的圣君 贤相 加 以歌 烦 . 三 顾茅庐 , 刘 备对 诸葛亮一 见倾 心 , 喜 日 : “ 吾 得孔明 , 犹 鱼得 水也 1 , 正 是 由 于 刘 备 的 “知 ” 、 “ 任 ” 、 “ 用 ” , 才 使 孔 明得 以大展 宏图 , 创 下千秋 伟业和世 代传 颂 的佳 话 . 于是 在作者 笔下 , 蜀国成 了一个理 想 国 : “两川 之 民 , 忻乐太平 , 夜 不 闭户 , 路不 拾 遗 . 又 幸连 年大熟 , 老幼鼓腹讴 歌 , 凡遇差摇 , 争先 早办 ; 因此 军需 器械 应用 之物 , 无不 完 备 , 米 满仓 廉 , 财 盈府库 。 ” 在 封 建 社会 里 , 人 们不可 能在 这个 根本 制度 下 想象一 个新 的社 会 结 构 蓝 图 , 更 看不 到 自 己创造 历史 的伟大力 量 , 因而只 能 沿袭前辈 的传 统观 念 , 产生 对英雄人物 的 种种 幻 想 , 希望 皇 帝能 “ 善善而能用 , 恶 恶而能 去 ” 。 在那 种仁 政 之下 , 士大 夫们 能施 展才 智 建功 立 业 , 百姓则能 减轻 斌 税劳役 , 过上 较为 安稳的生活 . 这 种思 想早在先秦时代就 已深入 人心 了 : “ 夫古 之圣王 , 务在得贤 , 其次 得 民 , 故 辞礼 敬则贤 人 至 , 宠爱深 则贤人 亲 , 籍 敛中则 庶 民附 . ” 任 这 样我们 就可 以理 解 , 作为历 史 小 说 , 作 者为 什 么 只取 那 些利 于塑造孔 明贤 相 的史料 , 而 对相反 的历 史 记载则置 之不顾 。 而 且 调 动一切 艺术 手法 以浓 墨重彩歌 颂 他 的智 慧 与忠丈 , 赋 与他 比历史更大 的作用 . 不 仅诸葛亮 如此 , 中国历 史 上许 多著 名人物 , 如文王 、 武王 、 海 瑞 、 岳 飞直到 太平 天 国 的英 雄 , 也都 经 过 文人 或 民间 艺术加 工 而几 乎神化 了 . 英雄崇 拜 成 了 中国人 精神生活 的 重要部 分 , 而反 面人 物则被 进 一步丑 化 了 . 然 而 , 这 种文 学作 品 中善 有善报 , 恶 有恶报 的事情却正 与历史 事 实相反 . 道理 很简单 : 现实 的世 界 既然 悲苦 而令人 失 望 , 古 人 便只 能在 心灵 中 构想美 好 的 社会生 活蓝图 . 从 孔子 的三 代盛 世到 陶潜 的桃 花 园 , 从 李 汝 珍 的 《镜 花缘 》到康有为 的大 同世 界无 不寄 托 了人 们 的美好 理想 。 而佛教 宣传 的来世 和 道 教宣 扬 的神仙境界 之所 以能深 入人 心 , 其原 因也 正在 于此 . 所 以中 国传统 戏 曲小说 即使 是 写悲 剧也 是善 恶报 应分 明 的 , 《窦娥冤 》 算 是 最 令人惊 心动 魄的 了 , 而 结局仍是坏人遭到 了 惩罚 . 这 样 , 我们 就可 以 理解 中国何 以有那 么多大 团 园结局 的作 品 . 然 而鲁迅 先生 就 已经举 过历史 上 的例 子 , 来 说 明这 种文 艺 与现 实 的深刻 矛盾 : “ 顷 读 《清代文字 狱 档 》 第 八 本 , 见 有 山西秀 才欲翌 二 表 妹不 得 , 乃上 书乾 隆 , 请 其 出力 , 结 果 几乎 杀头 . 真 象明清之 际佳人才 子小 说 , 惜 结末 大不 相 同耳 。 ” 作 为历史 小 说 , 无 论 《三 国 演义 》的作 者如何 倾 心 于 自己心 爱 的人物 , 也无 法 改变 基本史 实 。 诸 葛亮饮 恨 而逝 , 理想 国也 不复存 在 。 作者怎 样解 释人物 的命运 呢 ? 他 没有任 何 办法 , 只 好 归 之于天命 , 这 不 仅是 小 说 理想人 物 的悲剧 , 更 是 作者理 想不可 能实 现 的历史 悲 剧 。 然 而 , 孔 明虽 “ 出身未 捷身 先 死 ” , 但 “ 麟 台惟 显著 功名 ” , 这 就 足够 了 . 正是 由于 小说在 诸 葛亮 身上寄 托了千 百万 人 的理想 , 所 以他 的 “盛 德 ” 才 冻得 了 后 世无 限 的称颂 和 怀 念 。 最 后 再 从 审美 心 理看 , 传 统 文化重 道德 的这 种 “ 尽善 ” 思 想 必 然包 容和 渗透 审美意识 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