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 十八 引 《 会 昌解颐录 》 的 《 牛生 》 移植来的 。 《 李 君 》说李君赴进士举 , 遇 白衣 仙人 授书三 缄 , 命有甚 急事开之 。 下 第 , 无粮食 , 开 第一 缄 , 如缄 中所告 , 坐 青龙寺 门前 , 遇 僧 人还先 人寄存 的钱二 千贯 , 载 归 , 遂成 富室 。 又 屡举 不第 , 尘土 困悴 , 开 第二 缄 , 去西市酒楼 , 遇 主司亲故 , 一 千贯买 通 而 及第 . 后 官 至 副使 , 患心痛 , 开第三缄 , 缄云 可处置 家事 . 更两 日 , 卒 。 《 牛生 》亦 云牛生 赴举 , 遇 冥 使 , 授封三纸 , 告以 危难时次第开 之 。 三封纸与李君情 节全 同 , 一是 困 贫坐 寺前 , 得 叔 父 存寺僧 处钱三千贯 。 二 是求名 , 得主 司卖题而 登第 。 三 则为官 . 疾困 , 处置 家事 , 从 容 正 寝 。 《 逸 史 》 作者卢肇 , 唐武宗会 昌三年状元 , 《 会昌解 颐录 》 撰 人不 详 , 既云 会昌间的解颐 之 录 , 则 亦会 昌时人 作 。 是 知二 者乃 同一 传说分别载 见 两书 。 仙人 或冥使 , 当然会预知李君 、 牛生 每一 步如何 走 , 三 个 封缄 与锦囊 同 , 罗贯 中即吸收上 述两则唐 人 诡 异传说故事 , 设计了诸葛亮 的三条锦囊妙计 。 《 三 国 志演义 》 除从史 、 鉴 借取素材 , 也袭借 了唐人 小说 。 过去讨论 《 三 国志演义 》素材的来路 , 多云 来 自 陈志与裴注 ( 当然还有前代 的戏 曲 、 话本小说 以 及 民 间传说 等) , 我 在 《 (三 国演义 ) 据 · ( 资治通鉴 ) 例 》 中揭示 出尚有 《 资治通 鉴 》 , 现 在我又找 出袭 自 唐 人 小说 的例证 。 事实上还不仅此 , 它的个别情节还 有来 自 《 史记 》 或 《 汉 书》 . 《 三国 志演 义 》 写曹操捉徐庶 母 为质以 招徐庶 , 徐母大骂 , 掷 石砚击操 , 程 显 用计赚 得徐母墨迹 . 仿 造徐母手书赚徐庶投操 , 徐母见庶 , 责 以不辨真伪 , 弃 明投 暗 , 自取恶名 , 真匹 夫也 , 从而 自线 于 梁间 , 等节 , 是 《 三 国志 》 及裴注所无 的 。 《 三 国 志 · 诸葛 亮传 》说徐庶荐了 诸葛亮 , 与诸葛亮共过一段 事 . 及 曹操南征 , 刘备弃樊城率 众南奔 , 诸葛亮与徐庶并从 之 , 为曹操所追破 , 获庶母 , 徐庶 乃 自 诣操投 曹 , 无 徐母 骂曹 , 操招 徐 , 徐母 自组 等节 . 上 述情节显 然来 自 汉初王 陵母 . 《 史记 · 陈垂 相世家》 、 《 汉书 · 王 陵 传》 记 王陵 以兵属 汉 , 陵母为项羽 所得 , “项 羽 取陵 母置军中 . 陵使至 , 则东乡坐 陵母 . 欲以招 陵 . 陵母 既私送 使者 , 泣曰 : ‘ 〔 愿〕为老妾语 陵 , 谨 ( 善 ) 事 汉 王 。 汉 王 , 长者 〔 也〕 , 无 ( 毋 ) 以老妾故持二 心 。 妾 以死送使者 . ’ 遂 伏剑而 死 。 项王 怒 , 烹陵母 , 陵 卒从汉王 定天下 。 ” ( 〔 」中字是 《 汉 书 》 有 《史记 》 无 的字 , ( ) 中是 《 汉 书 》别 于 《 史记 》 的字) 以 这 段 王 陵母 事对 照 《 三国 志演义 》徐庶 母事 , 可知其衍 化的关 系 . 《资治通 鉴 》 卷九也照 《 汉 书 》 录 了王 陵 母事 , 但 , 传说作过 “ 十七 史演 义 ” 的罗贯 中 . 不必 到 《 资治通鉴 》 去转 贩 王 陵母一 事的 。 三 、 “ 周 郎 妙 计 安天 下 , 赔 了 夫 人 又 折 兵 ” 二 气周 瑜时 , 周瑜被横路 杀出的关羽 、 黄 忠 、 魏 延战败 , 周瑜急急下 船 , 岸上 刘备军士 齐声大喊 . 今 习见 的毛 宗岗本作 : “周郎 妙计安天下 , 陪 了夫人 又 折兵 ! ” ( 第五十五 回) 《 三 国志 通俗 演 义 》 本此 处 则 作 : “周 郎妙计高策 , 陪 了 夫人 , 又折 许多 人 马 ! ” ( 一 百 十则 《 诸葛亮二 气周瑜 》 ) 。 按 毛本是 七 言两句 , 似七 津的尾 联 . 对 事件概括的 简赅而 具体 , 易于 记 诵 , 今天 人 们把 “ 赔 了夫 人 又折兵 ” 当作一 句成语广 为引用 。 《通 俗 》 本是 散说 , 意 思与毛 本同 , 韵味却 大减 。 以岸上军士 “ 齐 声大叫 曰 ” 的话 , 是 诸葛亮预 先训 练过 的 , 当然 以韵语 为优长 。 但是 , 罗贯 中 《 三 国志 演义 》原 始的本子 , 肯定是散说 . 似乎是 毛 宗岗 加 以改写成为脍 炙人 口 的两 句韵语 了 。 然而 不 然 , 明末同于 毛 本的这 两句韵语 , 在 人们 中间就 已经 广泛 流行 了 . 《 乔太守乱点鸳鸯谱 》( 《醒 世恒 言 》 ) 讲刘璞母 亲想把 尚未过 门的 儿媳孙珠娘娶 来 , 给 久病 的刘 璞冲 喜 . 珠娘母 亲孙 寡妇知刘 璞久 病 , 参透 了刘母 的机关算盘 , 于 是 叫儿子玉 郎乔装打 扮 代 替 姐 姐 出嫁 . 作 品 写 到 此 , 作 者 跳 进 来 说 : “ 〔 孙寡妇〕将个假货送 来 , 刘妈妈反 做 了 : 周郎妙 计高天下 , 赔 了夫 人 又折兵 ! ” ( 此两句与毛 本 只差 一 个字 , 即 “ 安 ” 与 “高 ” , “陪 ” 与 “ 赔 ” 二 字相通 ) 《 乔太 守乱点鸳鸯谱》 顶晚是 《 恒 言》 出版的天 启七 年 ( 1 6 2 7 ) 的作品 。 万 历二 十五 年 ( 1 5 9 7 ) 罗愚登 写 《 西 洋记通 俗演义 》 叙及 金 眼 国三太 子想 用火烧 明 船 , 反 烧了 自 家 的船 , 作者也跳进书 中评论 说 : “ 这 叫做 : 周瑜 妙算高天 下 . 陪了夫人 又折 兵 ! ” ( 第六 十 四 回 ) 只与 《 鸳鸯谱 》有一 字之 差 。 — 由上 述情况 看 , 明代末年各 种版本的 《 三国志演义 》 . 就应 该是 两 句七 言韵语 . 查 明末的 《 新刻按鉴 演义 京本三 国 英 雄 志传 》 ( 六 卷二 百 四 十则 本) 在此 处 正 作 “ 周郎妙 ( 原刻 误 为 “ 如 ” ) 计安 天 下 , 赔 了夫 人 又 折 军 . ” ( “折 军 ” 与 “ 折 兵 ” 同 ) 早期 的 《 三 国志通 俗 演 义 》 到明末的 《 三 国志演义 》 或 《 三 国 [ 英 雄」志 传 》 , 在文字上 从散说到韵唱的发展 , 与 回 目标题 由 单 句向双 句成韵语转化 的趋 势 是一 致的 。 当 二 气周 瑜 时刘备军士喊出的 口 号 由散 说变为韵语 , 立 即 为 当 时各阶 层 人士接 受 , 逐 渐 成为格 言 , ( 鸳 鸯谱 》 、 《 西 洋记 》 作者的 引用 , 正 是此情状 反映的记录 . · 6 5 ·